这首词写女主人公离别相思之情状。全词由三片组成。
上片从送别的时间、地点以及氛围写起。大约是春寒的凌晨,所谓“垂杨堪揽结”的时节。天未明,霜未化,雾未消,画面暗淡而沉重,恰为离人别恨作衬托。玉手掩红泪、折垂杨,是一细节描写,见出女主人公真情惜别。
第二片续写女主人公目送行人远去后独自呜咽。寒漏咽,既是拟人,亦是比喻。翠樽未竭,也是一个特写,告诉读者,别前饮酒难尽,将别情更添一层。断云残月,烘托别后孤寂氛围,与别时气氛相关相映。
第三片写别后思念,时间在春半,是“梨花如雪”的时刻。人去不返,女主人公独守空闺。词人连续用了几个特写:罗带光消、同心结解、唾壶口缺,表现出依恋与苦守寂寞的情怀。恨春去、不与人期三句,暗示人在空闺,虚度新春;而春天有如无聊之客,故意耍弄美好的夜色,令人难耐。
全词抒写别情,时间脉络清晰,层层递增;一时一景,情景相生。曲终以景结,余味悠长。
应天长 周邦彦
条风布暖,霏雾弄晴,池塘遍满春色。正是夜堂无月,沉沉暗寒食。梁间燕,前社客。似笑我、闭门愁寂。乱花过、隔院芸香,满地狼藉。 长记那回时,邂逅相逢,郊外驻油壁。又见汉宫传烛,飞烟五侯宅。青青草,迷路陌。强载酒、细寻前迹。市桥远、柳下人家,犹自相识。
条风:春风,东风。《初学记》引《易卦通验》:“立春,条风至。”
夜堂:一作夜台,见《钦定词谱》。夜台即坟墓。李白《哭宣城善酿纪叟》:“夜台无晓月(一作李白),沽酒与何人?”
寒食:农历清明节前一二日。参见前《琐窗寒》注③。
前社客:指燕子。古代祭社神之日,有春秋二社。立春后五戊为春社,即前社,此时燕子恰好归来。
芸香:草名。此草香闻数百步。见王象晋《群芳谱》。古人常用它防止虫蠹衣物与书籍。朝廷的秘书阁中,往往有此物。唐人杨炯《登秘书阁诗序》:“命兰芷之君子,坐芸香之秘阁。”作者曾任秘书省正字。
油壁:油壁车,车壁经油漆涂饰的车。南朝乐府民歌《苏小小》:“妾乘油壁车,郎骑青骢马。何处结同心?西陵松柏下。”
汉宫二句:语本唐人韩《寒食》:“春城无处不飞花,寒食东风御柳斜。日暮汉宫传蜡烛,轻烟散入五侯家。”西汉成帝同日封诸舅王氏五人为侯。事见《汉书·元后传》。又,古时寒食禁火,直到清明日暮,帝王禁中方取榆柳之火赏赐近臣。
节在寒食。唐代,寒食、清明都可祭扫坟茔。宋代后扫墓逐渐移到清明。时值此日,既可出外游乐,但也容易勾起追悼心情。而追悼的对象,便是那位曾经交往过的女郎。所以,这是一首悼亡词。大约作于任秘书省正字之时。